15

王喜超盖的瓦房被稻田包围着,南面又新生了不少芦苇,芦苇好像都无法断根一样,每到这个充满了勃勃生机的月份,芦苇荡的水就开始复活了。我把想娶高金莲想法和王喜超说了,王喜超郑重其事的警告我说:“你想找小大姐过日子是好事,但你要先把自己的臭毛病彻底改了。”我知道王喜超说我的臭毛病是什么,也知道我最近在庄子里很少偷东西了,我想偷这臭毛病我会努力改,我对着春水翻涌的沙河狠狠地下了决心。

这段时间,我学会了施肥打药这些事情,我也第一次感受到春日成群的蝴蝶翻飞,更有油菜花惊人的黄;万只蜜蜂如万只箭羽射进油菜花地,气势如草船借箭。麦地成熟收割之际,西风猛烈一刮,像金黄的豹子奔跑。

收割麦子我也铆足的劲头坚持自己完成,但我还是缺乏看天气和割麦子捆麦子的经验,卖粮食不用二大娘帮忙了,我顺便也帮生病下不来床的王喜超卖了粮食,王喜超半夜也咳嗦不止,我从村里医院拿了一些西药给王喜超及时止咳,半夜我就在王喜超的房子里住,我怕王喜超半夜因为没有人照顾,伸直了腿,丢了命。

这段时间我因为忙着田地里活,和高金莲在一块说话很少,我带着高金莲到了王喜超的西瓜地里,在地头杀开了一个大西瓜。高金莲以为这西瓜地是别人家的,就说:“史为鼠,你偷人家瓜,小心手被跺了,我可不跟你去偷瓜。”

“这个是我干大家的瓜地,也是我家的瓜,瓜地的粪水都是我浇的。”高金莲听了我引以为豪的话,半信半疑。

“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带你到我干大家证实这事情。”其实我说这话夹着小心思,我像带着高金莲,让我干大王小超瞧瞧,王喜超说了几次让我带高金莲给他看看。

“我信你了,不过,改天我到干大家,我现在得回家了。”我知道高金莲的父亲对高金莲和妹妹高金穗都管的很紧,而且高金莲家的很多活,全指望她来干。

“我说,去我干大家也就半个钟头。”我是很想带高金莲给王喜超看看。

“今天真没有时间了,回家喂猪晚了,俺爸肯定会骂我,改天去吧。”

“那就等我从城里回来再去吧。”我已经决定尽快进城一趟。

“好,你进城多长时间再回来?”高金莲一直以为我在城里收破烂,因为我说和收破烂的史为金在城里混日子。

“不会太长时间?”我因为不确定城里的时间,也就没有给高金莲准确的时间。送了高金莲到河的对岸,我回到庄子上,把窗户关闭,房门紧锁,和二大娘打了招呼就进城了,我临走前又看了一眼王喜超,王喜超的病吃药后,渐渐有所好转了。

我告诉王喜超,我要进城了,王喜超习惯说了一句话:“为鼠,你去吧,我最近精神比以往好多了,不碍事的。”

我骑着车风风火火进了城,我不在城市的这段时间,觉得城市变化的速度很快,特别是牌子换的太快,县城还是那么大面积,只是县政府的牌子换成了市,能解决温饱的麦田减少,楼比以前盖高了,牌子都变得花花绿绿带着可以照明的霓虹灯牌。小饭店都变成了大饭店大酒店,小吃街,变成了美食城,原来的洗澡堂子都变成洗浴桑拿中心,剃头铺都变成美容美发中心,做鸡的小姐到了幸福路的“天上人间娱乐城”就变成了“公主”。我想黄河鞋厂门口那小芳洗头房,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凤凰会所”,走出来的不是喷着劣质香水的“小姐”,都是清一色的“公主”。洗头房的洗头女,现在全部摇身一变成了“凤凰妹”。

苏北市通过软环境治理,突然冒出来几家有规模的娱乐会所,我明白夜总会是有钱人的消遣的地方,我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是否能在夜总会谋生呢?我要不要自告奋勇去应聘端盘子的服务生,但他们会拒绝我这个没有标志形象的二流子吗?我的形象让我放弃了去应聘端盘子的想法,那么我该如何混入歌舞厅还可以赖以生存呢?那么我又想到了我的偷病,我担惊受怕的混在这个我认为比我还流氓的人群中间,我通过巧取从他们腰包里的零花钱来满足我心里和生活的需求,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我不认为我的小偷行径会被他们发现后,把我弄死,但我小心翼翼的用最佳的时机下手,并做到万无一失。

我习惯于挑拣面部还算和善的人或者年轻的小大姐下手,对面部凶狠的纸醉金迷壮汉,远离在一丈开外,但我同时也担心伪善的人会发现我的小偷行径,对我下死手。我想我这辈子鹿死谁手呢?我就是怀着这样惴惴不安的心,看他们因为争风吃醋互相打架斗殴,惊动了110和120。最严重的一次为争夺一个女朋友,在霸王巨鼎繁华热闹的广场上,一个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砍掉了另一个少年的一条胳膊。那发光油亮的大刀在水泥地上拖出一道道火花。

新冒出来的凤凰舞厅里最近请来了一帮打手,我最近手也开始变得老实了,只要不饿到脊背发凉,我可以忍受一天吃一顿大碗面。看着一个叫三金的叫花子在凤凰舞厅偷盗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的人。我认为小偷是一个高危的职业,为了让自己足够的安全,我可以学着乞讨度日,我离开凤凰舞厅这个高危的地方。

我开始和一群老乞丐混成一伙,每天拾垃圾维持自己的一张嘴,我习惯了拾旧的纸箱子和塑料瓶子赚钱,在这里我认识一个驼背拾垃圾的老车,老车肢体有点残疾,我偶尔会帮他背一下垃圾。我进入了拾垃圾的强大阵容,我知道了一些拾垃圾的道道,垃圾的种类真是繁多,按照种类分开卖的钱更多一点,特别是铜铁铝挑拣出来可以卖个好价钱,硬纸箱子比书本纸要贵一点……我想攒点钱,也像史为金家搞个垃圾废品收费点,在农村收破烂,或者在城里收破烂,因为丁庄的人一窝蜂在做这个行当,听说最早做的两个人腰包赚得鼓鼓的。

我坚持拾一个月垃圾,发现这个不需要任何本钱的职业还是不太适合我,不过垃圾太脏了,我怕自己像上二大娘家的癞皮狗一样,全身溃烂。

我认为拾垃圾也是高危的职业,听捡垃圾的老车说,一个捡垃圾的同行得了癌症。但拣垃圾会不会因为脏得了癌症我不太确定。但我得了一种皮肤病,我的手上有了牛皮癣,我习惯抓痒痒,抓到哪里哪里有牛皮癣,最要命我抓了大腿掖,大腿掖也长了牛皮癣,我怀疑我得了淋病,关键是我也没有和小大姐睡过觉,我怎么可能有性病呢?

我到了苏北的最好的一家医院,苏北市人民医院看了医生,女医生让我脱下裤子,下命令似的要检查了我的皮肤,问了我从事的职业,人民医院中年女医生诊断出我是湿疹,我说:“湿疹是什么玩意?”

给我看病四十多岁的女医生说:“就是一种常见的皮肤病,但这病比较顽强,很难根治。”忠告我以后要注意卫生,不要年纪轻轻,不好好读书,逃课去学老人捡垃圾。我明白了医生把我当成不学无术的学生了。

我才明白为什么把电线杆上那些疥癣不孕不育肝炎风湿癌症等称之为牛皮癣了,既然拾垃圾会得脏病皮肤病,我就放弃了这个让人皮肤瘙痒变坏的行业。

我在没有饭吃的时候,我又开始起了贼心了,我的偷心常常半夜冒出来,我第一次午夜进入城市的工厂,我带着从垃圾堆里找到的防尘面罩,像是我最痛恨录像里面713部队细菌实验的小鬼子,我骂自己是可恨的小鬼子,进入苏北玻璃厂的更衣间,翻找柜子里的零花钱。

我希望可以从玻璃厂工人老大哥身上找点零花钱,没有翻到钱的情况下,我偷了他们满身污渍的工作服,我拿着脏物在路灯下像个无人正眼瞧我的逃犯,这个城市允许我这个小毛贼存在,似乎我就是这个城市多余的一个人。

我几次绕过王阳明宣传部长家的别墅,我都没有进去,因为别墅区从来就没有亮过灯,似乎根本没有人在里面居住,我进去一点意义也没有,如果真的有人也可能是看门的保安。

这个地方和3号别墅女主人运河别墅区不远,这个别墅区都是有钱人或者当官的买下来的,我突然感觉到了当贼绝对比拾垃圾还更高危行业,我想偷贪官是我这辈子也无法实现的理想,有钱人我也不想去冒险偷了,我把放弃偷贪官的借口找了个冠名堂皇的理由,我是因为一个叫高金莲的小大姐放弃这个伟大的计划。

我习惯在城里呆了一段时间,城里只是我逃避现实生活的另一个场所,然后想到还有稻田地里的水要放,还有地里的草要拔,我就回乡下了,到了庄子里忙完农活,我呆不了几天又开始厌倦了这个无聊的庄子,特别午夜只能沉沉睡去的庄子,找个不是我想呆的理由,或者以到城里找发财的路子为理由,我又进城去了。这段时间我从庄子到城市,从城里到庄子上来来回回的生活女人梦到自行车丢了找不到,像沙河的水,只是我可以来回流,沙河水的只能从高处向低处流。

最近苏北市公安正紧锣密鼓的侦查破一起拐卖妇女的案子,听说这起拐卖妇女都惊动了南方省,但就是这个时候,高金莲没有事先和我打招呼,就冒冒失失进城了,我想可能她到史窑庄找过我,我正好进城。

我清楚的很,高金莲只有要急事,有要事都要找我商量,进城这么太大的事情,怎么冒冒失失就跑来了呢?她高金莲没见过世面的人,真不怕被人骗,被人拐卖?

我曾经开玩笑地和高金莲说:“找到我必须找到苏北南北那一条大运河,那是隋炀帝开采的寻花问柳的大运河,那是乾隆来苏北找小大姐睡觉的大运河,你如果找到大运河,就站在大运河桥上使劲骂我,对着浩荡的运河水骂我,骂狗日的史为鼠,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肯定会被骂出来,我会在你高金莲一不小心时,我会变成水鬼钻出来……”

高金莲就按照我交代的,还真把我的话当成圣旨了,站在大运河桥上中央的位置拼命的骂我:“狗日的史为鼠,你在哪里呀……你听到我说话了吗?狗日的,人咋没影了……”

我昨天双手牵羊了一家新开的小超市,偷了两瓶啤酒和一袋方便面,我二天饿醒了,一边啃着方便面一边喝啤酒,我两瓶啤酒下肚子,我有点醉了,继续睡觉。朦朦胧胧听见有人骂我,我还想:“谁给你小大姐这么大胆子敢大白天骂我……”但我听到声音,感觉熟悉,我拍了拍脑袋,知道高金莲横冲直撞到了苏北运河桥上,我感觉从桥洞里钻出来,我习惯走出桥洞把衣服整理了下衣服,把脏脸用清水擦干净,我利用运河当镜子对自己照了一番,就差点没有把头伸进运河里,差点掉进了大运河。

我突然尿急,被一泡尿憋得要死,本来想尿在运河里的,但我怕污染了大运河的水,然后去了全是苍蝇和蛆的公共厕所撒了一泡尿。

我站在桥西头喊:“高金莲,我在这里,我喊了很多遍。”

“狗日的史为鼠,你在哪里呀,怎么睡死过去了,我在这里呢?”高金莲根本没有听见我喊她,还在拼命喊我,我从公共厕所出来,我也继续大声喊着高金莲的名字,高金莲才听到我在桥西头河边的路头喊她。

高金莲跑到我跟前说:“你再不应声我,我就要被急得跳到大运河里了,把你这水鬼抓上来。”

“走吧,一边走,一边说,你咋跑城里来了……”我说话的当口,高金莲就上了我的破的不成样子的锁在路边栏杆上的长征牌自行车,我好像预感到高金莲今天会来一样。可能是前天梦到高金莲了,我突然想高金莲了吧。我昨天晚上反复把长征牌自行车擦了又擦,这是我破天荒一次,一般我对自行车都不管不顾,除非脏得不成样子了。

高金莲坐在我自行车的后面问:“史为鼠,你最近都在城里吗?我到你家找你两次都不在家。”

“我进城已经好几个月了。”我说话的时候,高金莲半天没有说话。

“你进城前,怎么不找我,不和我说,你要在城里这么长的时间。”高金莲半天奇怪问我。

“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在城里待多长时间,我最近也是换了好几个职业,打了好几份工,但没有一件事情能做长久的。”我没有完全骗高金莲,我确实打了工,但没有能坚持一周的。

“那是你吃不了苦。”高金莲对我太了解了,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高金莲,你是不是想我了,就跑来城里找我了。”我转移话题说。

“我才不是来找你玩,我是来找工作。”高金莲坐在我的自行车上,抱着我的腰说。

“高金莲,现在城里不安全,特别对你这样十七八岁的小大姐?”我故意吓唬高金莲说。

“城里有吃人的妖魔鬼怪的吗?”我知道高金莲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我吓唬她也不管用。

“比妖魔鬼怪还可怕,他们抓大小姐卖给穷困山区的懒汉做小媳妇,或者送到泰国和缅甸取人的心脏肝肺,卖给有钱人。”我根据电视里的报道添油加醋的说。

“狗日的史为鼠,你就会吓唬我?”高金莲说话的时候,用手捶我的背部。

“高金莲,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我夸大其词,但最近城里确实不太平。

高金莲不想听我说胡话,问我:“你这从哪里弄来的破自行车。”

“这是我娘留下的家产。”我和高金莲玩笑说。

“史为鼠,你就会骗人。”高金莲坐在我自行车后面,半天不吭声了。

“你带我去哪里?”高金莲半天说了一句话。

“高金莲,我带你到城里四处转转。”我这样说,我认为高金莲很少进城,我要带高金莲好好转转。

“我都和你说了,我来城里不是找你玩的?我找你有正事?”高金莲强调说。

“虽然我城里比你熟?但工作估计也难找。”我只能和高金莲实话实说,我知道高金莲急于想找赚钱补贴家里,高金莲的家里已经穷得解不开锅了。我把身上能找到的钱,都给高金莲了,有拾破烂的钱,也有偷的钱,虽然钱不多。但在高金莲的眼里多少都无所谓,它代表了我的一番心意。

“我刚从城西那边一路找来,到这里都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我知道高金莲有转向的毛病。

“我带你找工作,你把车坐稳了就行了。”我说着,自行车就加快了速度,我带着高金莲直奔南菜市西大路,看了一会路边耍猴的,还和猴子互动了一下,把偷来的一块没有吃完的瓜扔给猴子吃。然后问了南菜市几家做早点的摊子:“大爷大妈,你们缺人手吗?

早点摊子的几个老板口径一致说:“不缺?”

我和高金莲跑了幸福路上的几家饭店,人家都说不缺人,还有一个新开的蛋糕房说缺人,但不管吃不管住,高金莲啥也不会,只能做学徒工,还领不到工资。

我和高金莲一块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们又进了幸福路口的轻工市场,几家卖服装的,都说高金莲穿的衣服太老土,我上去和这些浓妆艳抹的店主理论争辩,被高金莲把我死死地拽住了,让我在城里就不要惹是生非了。

在我眼里,高金莲是贼俊的小大姐,一双能说话的桃杏眼,我认为高金莲的五官,即使捂着哪个五官单独看都美,城里的小大姐美在气质,还有组合在一块感觉美,但没有高金莲耐看。穿着土里土气的高金莲,看上去不太显眼,但你仔细一瞧,高金莲绝对不逊色于城里的小大姐,屁股如果不是宽大的粗布衣服包起来,比城里女人的屁股还翘,眼睛比两颗黑葡萄还亮堂,高金莲眼睛里面藏着是沙河最清亮的水,明汪汪地比月亮好看。

我认为天上只有一个月亮,但高金莲身上有四个月亮,高金莲胸前的两个月亮是十五的月亮,圆圆的说明她发育良好,像是我娘蒸的又白又大的馒头,我一想到我娘,我的心就会黯然神伤。

高金莲看我走神了,问我:“史为鼠,瞎想什么呢?”

“我啥也没想,帮你继续找工作,我就不相信小大姐在城市里,连工作都难找。”我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把握。

“不行,我们去找堂姐史为菊吧,我堂姐在黄河鞋厂,看看她的厂里招生不招生临时工。”我突然想到了在黄河鞋厂的堂姐,我带着高金莲就从幸福路,到了城西黄河鞋厂。

问门卫的保安,保安说:“史为菊今天休班。”

我仔细一看还是那个热情的保安,好心的问我:“你找你堂姐有什么事,如果有急事可以转告。”

“也没有什么急事,就是问下我堂姐,黄河鞋厂要不要临时工……”我和保安说了帮高金莲找工作的事情。

“黄河鞋厂马上要倒闭了……”门卫保安话还没有说完,我想让高金莲进黄河鞋厂这条路被堵死了。

“实在不行,我们先回史窑庄吧,一切都要从长计议”。我只能和高金莲这么说,高金莲听我说的话,也在理。

我牵车往西,高金莲跟在我后面,看看附近有没有招工的广告。我看到黄河鞋厂的围墙上打上拆迁的字样,听堂姐史为菊说,这两年鞋厂利润下滑厉害,像黄河鞋厂这样资不抵债的企业早晚得倒闭。

我突然看到了苏北种粮站门市几个大字,我最近没钱的时候会到堂姐史为菊哪里要点吃饭的钱,偶尔也会到种子站的门市上玩,门市的小大姐提起了她撞我的事,我知道买种子的小姑娘叫黄小英,黄小英以为我也是黄河鞋厂的工人,看到我和大姐在鞋厂门口说话,我没有说史为菊是我堂姐,我说我大姐在黄河鞋厂的包装车间。和黄小英熟悉以后,用黄河鞋厂免费电影票我们和黄小英看过一回电影。

“高金莲,咱回家吧。”我催促高金莲赶路,倒不是我做贼心虚,我是怕遇到黄小英会节外生枝,虽然我和黄小英没有男女关系,只是认识的非常普通的朋友。

“这黄河鞋厂需要人吗?还有农技站门市需不需要人,我对种子和农药也懂一些,我们去看看吧。”高金莲说着要往种粮站的门市去,我马上用身体拦着阻止了高金莲。

“高金莲,你不知道种粮站是干什么,人家那是事业单位,咋会找你呢。”我说话的时候,已经拉着高金莲上了我的自行车。

“公家事业单位咋了,人家能干,我就不能干。”高金莲不服气说话的时候,抬眼又看到了对面美容院写着招工广告,就是我偷过瘦小姐一百元的那家“小芳洗头房”门口。

“你仔细看看对面有个广告的牌子,招生两名小姐。”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把手指向马路对面的洗头房。我企图阻止了高金莲过马路进洗头房的想法。

我阻止高金莲说:“那地方更不能进,里面都是流氓地痞恶棍。”

高金莲疑惑地问我:“这里也不能进,哪里也不能进,不会你和店里的小大姐都有勾搭吧。”

“你相信我,哪里有地痞流氓绝对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给你。”我希望高金莲相信我的话。

“我进去问问,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我们就回家。”高金莲说话的意思,还是有点不相信我说的。

我想着这洗头房才过没几天,就改头换面,把牌子名字从《小芳洗头房》换成了《金瓶美容院》,我想这家洗头房摇身一变够迅速的,我想苏北都要按照洗头房这发展速度,苏北还愁奔小康吗?和快倒闭的黄河鞋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瓶美容院》门口的牌子也换成了大个的带霓虹灯的牌子,出租的房子也由原来的一大间换成两个小隔间了,屋子里的装饰也变得豪华了,这里打掩护的不是理发了,而是中药泡脚服务。

我执拗不过高金莲非要进去看看,高金莲说:“人家上面写的招聘两名小姐,要求年轻的、相貌娇好的,我高金莲模样也不丑。”

“这美容院里人不正经,人家招的是小姐,不是小大姐,少了一个大字意思就是天壤之别。”我想阻止高金莲进美容院。

“你来过吗?你咋知道这里不正经了。你认为我不知道小姐,小姐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高金莲反问我,弄得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可没来过女人梦到自行车丢了找不到,但里面肯定有鬼。”我半天支支吾吾地说。

“你都没有来过,就说人家做生意不正经,大白天鬼都没影,哪里来的鬼,有鬼,也是你心里有鬼。”高金莲教训了我一顿,我说不过高金莲,只有随高金莲一块进去,但又怕遇到原来的瘦小姐在,一眼把我认出来。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迎面走来,屁股还故意翘了两下,说自己是老板娘。高金莲问翘屁股的老板娘:“你这里是不是在招工?”

“你想不想干。”老板娘说话的时候盯着高金莲的身段看。

“当然想干了,我进城来就是找工作的。”高金莲诚恳地说。

“干我们这一行需要职业操守。”老板娘神神秘秘地说。

“啥叫职业操守。”高金莲被老板娘说得一头雾水。

老板娘知道了高尽量是啥也不懂的土包子,然后说:“职业操守就是守规矩,不管服务对象的年龄多大,就好比吃肉不能挑肥拣瘦。”

“只要有肉吃就行,谁还会还挑肥拣瘦?年龄大小我更不在意。就像买衣服,还能不给老年人买衣服。”高金莲完全理解错了老板娘的意思,我想插话,但半天插不上话。

“这行你做过没,你给男人洗过脚没?”老板娘开导引到谈话的内容。

“我给俺奶奶洗过。”高金莲回答还是充满了疑惑。

“你被人摸过没,和小大哥有过那个没。”老板娘开始说下流话了。

“没有,小大姐的身子还能瞎给人摸。我是正经人,怎么会和小大哥那个呢。”高金莲似乎对老板娘的谈话的内容,有一点反感了,看了我一眼。

我想拽高金莲走,高金莲不肯走。老板娘似乎对高金莲非常感兴趣起来,说:“你还是处呀……”

我从后面拉高金莲的衣襟,老板娘指着站在高金莲后面的我说:“这是你带来的小大哥,是你的保镖?”

“她不是保镖,和保镖也差不多。”高金莲说话的时候转身笑着看了我,可能认为我是她的保镖很好笑。

“像你这样,如果第一次我给你提成八百,如果你觉得少,只要你表现到位,服务得到好评,第一次二三千也是有的。”老板娘更是直接了当地说。

高金莲两眼冒光惊讶地说:“怎么这么多,不会有什么太重的活交给我吧,我怕我干不了?”

“不累,只要躺在那里就好了,就有人送钱来,以后每次少说一次也得提成给八十。”老板娘说的话,我听明白了,我使劲拽了高金莲的衣襟。

“史为鼠,你是闲难受了,拽我衣服干嘛。”高金莲冲我发火的时候,还是没有听懂老板说的话,我实在也听不下去,我拽到高金莲的胳膊,硬生生把高金莲拽出了美容院,从后面来了两个满身绣龙身的男人,在门口拦住了我和高金莲,意思是不让我们走,这时我看到被自己偷钱的瘦小姐了。

我冲瘦小姐尴尬地笑笑,瘦小姐说:“小同学怎么还带小大姐来了。”

“李萍,你们认识?”老板娘叫瘦小姐名字的时候,我这才知道瘦小姐叫李萍。

“见过两次,”李萍说见过,可能老板娘认为和他们是同行吧,就没有阻拦我和高金莲。我给高金莲使了个颜色,高金莲也被这阵势吓到了,也感觉情况不对,我们是好像逃出洗头房一样。

我得感谢李萍给我解围,我想有时间还是把一百元还给李萍。高金莲问我:“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跟你说了,这里是不干净的地方,你不相信。”我有点烦躁地说。

高金莲有点烦我说:“你说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的?”

“这里是卖的。”我说话的时候,带着满脸的不高兴。

高金莲疑惑问:“啥意思?”

我实在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就说:“就是农村搞破鞋,很多男人背着老婆找别的女人睡觉的。”

高金莲生气说:“史为鼠你嘴里没一句正经的,说话怎么和那老板娘一样,说一句留半句。”

“就是古代的妓女,卖身的。”我只能和高金莲说的直白一点,要不高金莲这脑瓜子啥也听不懂。

“我在邻居家看过电视剧,大清王朝里面也有妓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这也不对呀!妓女不是在古代的吗?”

“现在社会更多,不过是从古代职业性的挂牌,现在是从地上转到地下。也被很多人称为‘地下工作者’,”我认为这样的解释高金莲更好理解一点。

高金莲不高兴地说:“你瞎说,人家还在门口挂牌招工。还有地下工作者是为解放国家的随时要牺牲的革命者,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金莲,你傻里巴机的,地下工作者只是一个变相称呼暗号而已,你这样啥也不懂到城市里很容易被骗到火坑里。”我装作生气地说。

“听你说的跟真似的,怪吓人的。”高金莲看我生气,笑着说。好像高金莲突然明白了我说的意思。

“你知道,城里什么最多。”我说话的时候,高金莲反问我:“什么多。”

“城里骗子最多。”我本来想说洗头房多小姐多,但嘴里就出来骗子二个字。

“狗日的史为鼠,你就知道骗我。”高金莲说话的时候,开始用拳头捶我。

我们打打闹闹准备回窑庄,想想刚刚洗头房发生的事情,也算是有惊无险了,这次回史窑庄是没有计划的,我骑着自行车带着高金莲回史窑庄,我问:“高金莲怎么进城的?”

“我肯定是两条腿走进城的,我又不会飞。”高金莲笑着说,从自行车后面搂紧了我。

“那么远,你怎么跑来的。”我有点心疼高金莲,大早上起来跑了那么远的路。

“走这点路算什么,比在地里干活轻快多了。”高金莲说话的时候,好像全身充满了力气,抱着我用了点力,好像是铁皮圈着的木桶。

“高金莲,你幸亏遇到我,如果没有我,你就被人骗了,也不知道哪里喊冤。”我故意调侃高金莲说。

“只要你不骗我就好。”高金莲爬在我的背上,一阵风刮了过来。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会把你卖到窑子里。”我吓唬高金莲说。

“又不是古代,现在哪里有窑子。”高金莲知道我是玩笑话,反驳我说。

“史窑庄。”我说出史窑庄三个字时候,我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贼日的史为鼠,你就是煮不熟煮不烂的皮蛋混蛋。”高金莲骂我的同时,还用拳头打我的脊背。

“高金莲,你抓紧我,别把我打翻车了。”我说话的时候,高金莲就用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腰,我跟着加快了自行车的速度,哼着被我篡改的大花轿:

“太阳出来我向东望

爬上了沙河滩我大声讲

大声讲给小大姐听啊

她听我讲露出笑模样

庄稼地那个油菜花香

小大姐看到我心发慌

到了沙河滩我走一趟呐

抓住了河里的大头鳑

我高兴笑得像大尾巴狼

她心里头美得似羔羊

小大姐不说话看着我浪啊

我知道她等我做新郎

我笑小大姐你别躲藏

她的心里头比沙河水亮

小大姐看着我说我坏呀

我知道她想给我做新娘

亲一亲,来亲一亲

亲圆了脸蛋它像月亮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着小大姐她心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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