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二题|
张海燕
摄影村民
|盖房|
唐代杜甫感慨“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古往今来，人们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安居乐业。
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时，我家是村里第二个盖起了农村新式房屋――平台。我的父亲和热心的邻居一起到山上用牛车拉回了一车大石头，一群壮年汉子用铁锹起早贪黑地挖，挖了一人深的地基，费力地把石头填进地基，又夯实墩牢。过了几天才开始砌墙，他们一砖一砖地认真地垒着，抹上水泥，敲敲砖面家里种葡萄树好不好有什么讲究吗，再用瓦刀斧正，直到墙面平如砥，墙体直如线，再用墨线垂下来测量一番。
他们盖几天歇几天，我急不可耐:“爸，盖几天，停几天，啥时候新房子能盖好啊？”父亲解释说:“得墩几天，这样盖出的房子结实些，盖得快了不结实。”
其实父亲不会垒墙，只会和灰掂灰，做些杂活，盖房全靠乡亲们帮忙，我们村虽然名曰黄庄，但是姓黄的极少，其余有姓张的几户，姓李的姓杨的等，虽然大家的姓氏不一样也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彼此和睦相处，从不搞家族欺压。没有谁仗着自己家族有势力欺负别人，大家有难同当，互相帮衬。我家一说盖房，父亲到别人家里递上一根烟，说明帮忙缘由，邻居就自己家的小杂活放一边，毫不推辞地来帮忙。
有时他家临时有事了，另一个人又顶上了，始终就是10个人，母亲和大娘忙着做饭招待他们，一般是早饭在自己家里吃，即使我们做了他们的早饭他们也很少来吃，只管午饭和晚饭，午饭就做两大盆炖菜，午饭炒些盘菜喝些酒，大家干完活吃着喝着，讨论着盖房的进程，商量着用哪一种方案，说说笑笑，就像一家人一样。
终于等到上房梁了，放起了鞭炮，抛撒了喜糖，邻居李叔站在房梁上，抓一把糖果，做一个抛洒的姿势，众人赶紧跑到抛洒的方向，结果却放了空炮，他又往他手里的唐盆里抓了一把，又做抛洒状，众人以为这次也是空响，不料却抛了一大片花红柳绿的糖果，原先站着没跑过去的妇女和孩子们弯腰抢着，跑的人后悔不迭，还嬉笑怒骂着李叔，你这李孬真是名副其实的孬货！
所谓的房梁比着过去已有质的飞跃，以前房梁真的是那些树干木头，而现在是长宽的水泥板，是用绳子绑着，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上去的，没有吊车机，纯人力操作，困难可想而知。可终究众人划桨开大船，人多力量大，楼板抬上去了，水泥和石子浇注上去了，房顶磨平了，周围砌上了矮的边缘，如果晒粮食了，免得被风吹走或散落到地上。
就这样断断续续，历经明媚的春天，酷热的夏天，到了收获的秋天，我家的平台新屋才落成。虽然有点窄小，但却风雨不动安如山。比着茅草屋，不怕风，比着瓦房不怕雨。刮风下雨的时候，再也不必用脸盆和水桶在各个角落放着接水滴了，再也不用听那恼人的无休止的滴答声了。
后来，村里陆陆续续盖起了高的平房楼房，有的在镇上买了二层别墅，有的到市里买了电梯洋房，我的父亲母亲还是住在最初盖的平房里，平房的楼顶风吹日晒，免不了裂缝，父亲就请专业修楼顶的铺了柏油，修补修补，墙体裂了，自己和点白灰抹一抹，家里地面不平了就用水泥盖一层。原来是用一个木梯子上平台顶上，每次上去的时候我都心惊胆颤，但是父亲扛着一百多斤的麦子却如履平地，后来垒了楼梯，上平台就方便多了。现在院里也打了水泥地坪，雨天也不用沾一脚黄泥了。
我上班了，就住单位的公房，单面楼，原来的会议室改成的单人宿舍，刚开始两人一间，后来条件好了，一人一间。成家后单位也没有盖新的家属楼，还是住在宿舍楼里，窗户很大，一下雨，风吹着，嗖嗖的，雨打着，唿嗒嗒，我总是担心玻璃窗户要掉下来，等雨停了，天晴了，再找来胶剂粘一下，最终也没有掉下来。但是有时，起风了，忘记关窗户，玻璃就被吹掉了一块，下雨前，忘记关窗户，家里就淋淋漓漓下了一场雨。
我们好几户才成家的年轻人都在那个楼上住，周六周日就打牌，孩子们在一起玩耍，谁做了好吃的饭菜，就互相给别家的孩子端一些。邻居炖了排骨汤，鲫鱼汤，都少不得给我家孩子盛一些；我做了煎饼，蒸了包子，也给邻居家孩子拿点，跟一家人一样。
孩子们最喜欢吃我做的千层饼，吃完回家就闹着也让邻居做。那房子是大家都共用一个走廊，共用楼梯口的一个水管，有诸多的不便，我们在那儿住了6年，直到单位盖了新的家属楼。搬到新家后，有时还会怀念和邻居一起打牌哈哈大笑的时光，孩子们在一起玩玩闹闹的快乐。只是搬到新家的喜悦还是让我很快适应崭新的三居室生活。
我们的新房在一楼，120多平，三室两厅一卫，客厅南北通透，两个卧室朝南，一个将近几十平方的大院子。院子里的地土质不好，下面有很多盖房时翻到下面的石头，我丈夫就每天用钉耙刨，用铁掀挖，锲而不舍，弄了一个多月，才把地整平，又从别处拉了一些新土，才把院里的土质改善一些，就那他还不满意，因为种菜时，一挖还能挖出很多小石子。
我们是一梯两户，总共四层，二三四层的都从后面楼道上去，我们一楼的前面有一个大操场，一出门便可到操场里跑步，跳舞，打球，右边的院墙处，原来是几排杨树，树荫浓郁，风一吹，凉爽至极。现在种了一排月季树，每到一季，便开出一树的灿烂。
我家院子里种了一棵牡丹，一株山茶，一棵柿子树，两棵葡萄树，院子外面的小花池里种了一棵杏树，两棵广玉兰。剩下的大面积都留下来种菜，一年四季都有吃不完的青菜。
建房和买房在中国每个家庭的生活中是重中之重，而且耗尽毕生的积蓄。现在农村的居住条件有了质的提升和改善，大部分农民都盖起了两层楼房，楼下是宽敞阔气的大院子，院墙上爬满了蔷薇花，香气四溢，院子里种着桂花树，郁郁葱葱。
我们村里的贫困户王大爷也住上了国家给盖的新房，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王大爷逢人就说，如果不是共产党，我是一辈子也住不起着新房。你看着这屋子多敞亮，照得我心里也是亮堂堂的！王大爷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脸眉毛也抖擞着精气神！
“丰年人乐业，陇上踏歌行。”安其居才能乐其业，我的家乡淮河岸边新居矗立，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乡亲们农闲时节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真是祥和安逸啊。
|宴遇|
民以食为天，自古以来，衣食住行，排在人生首位的当属食，无食无以果腹，无食无以度日。而今，则既要食之饱腹，还要食之美味，食之趣味，食之意境。
驿城的美食数不胜数，初来乍到，只觉满眼的饭店餐馆，一条街，一道巷，无数种食物的味道聚拢而来，让你满口生津。
天下美食一大卤，驿城人对卤食的热衷超乎寻常。街口巷头的北京酱鸭，天中醉鸭，九九鸭脖十里飘香；深巷里弄的塔桥猪蹄，手撕排骨，椒麻鸡引人驻足；还有口味独特的紫燕百味鸡，麻辣周黑鸭，风味卤牛肉等让你食之难忘。
这些卤菜只是居家食用，宴请的话还得酒店餐厅。我们聚餐常去的一家长寿村餐厅，每次吃完饭我们就揶揄。我问儿子，那个跑步鸡味道好吗？我还没吃到。儿子回答，都是赖肉，不好吃。在儿子的眼里鸡翅鸡腿才是可食之物。我说，鸡肉怎么这么少？爱人说，跑步鸡，天天跑步，都是减过肥的，肉都跑走了！我们一家哈哈大笑。
我们又接着讨论那个石锅粉条，烙馍卷散子，好吃的菜品还没转一圈就没了，一人夹不到一筷子，难吃的菜转来转去没人吃。每次老同学都要点那个烙馍散子，几个烙馍，几个散子，几根大葱零星地摆在那里，我看真的是很落寞。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少吃才能长寿，吃个三分饱才是硬道理。
冬天冷的时候我们就去东北大鱼坊，外面飘着雪花，几个人围着一个大地锅，里面的火烧得旺旺的，锅里的菜嘟嘟地冒着热气，红红的大鱼块，黄黄的玉米饼，软软的红薯粉，辣辣的爽口味，吃起来火辣火辣的，就连里面的服务员也大都是胖胖的中青年，粗犷，豪放，具有东北特色。
后来我家搬到北区，偶然发现一家源色主题餐厅还不错，清新淡雅的装修风格，包间的设施也是极为雅致的，有的房间屋顶垂下来几把具有古典韵味的小伞，有的房间墙上挂着干玉米和辣椒串，有的在房间外侧还设置了茶桌。客人吃饭之余，还能坐在茶桌旁喝茶聊天。
每一样菜价格不高，味道不错，各有特色，甜咸辣香，我最喜欢的是江米莲藕，一岁多的孩子也能吃，甜而不腻。儿子喜欢吃雪花鱼，炸的像爆米花一样再浇上番茄酱。千叶豆腐，芝麻叶豆腐汤也不错，细腻爽口。上菜速度快，有一个专门计时的沙漏摆在那里，他们保证如果半小时上不齐菜，就将菜价打五折，这一点帮客人节省了时间。
我是最怕等的，对于上菜慢的饭店吃一顿饭有时甚至要耗费五个小时，等得人饥肠辘辘，饭菜还上不了，走吧，菜单已经下了，不走吧，吃不成。让人白白受煎熬。
可惜，就是有人不怕等，我亲眼见过那家巴奴火锅店，专设等桌的座位，十几个人在那眼巴巴地等着，让旁边吃的人颇不自在。不过既是等，便是爱得痴狂，不在乎这点时光，反以之为乐。等的人乐在其中，不以为意。
我们是早早地订了座位的，也有先来的人早早地在那儿等着家里种葡萄树好不好有什么讲究吗，后来的人一直拖着不到，服务员便在桌前一直添汤，一直添汤。待到人终于到齐，火锅终于端上桌时，肚子快被汤水撑得溜圆了。几片毛肚，几块鸭血，几坨猪脑，宽粉生菜，和普通的火锅配菜差不多，不过汤的味道还可以，原味的清香可口，麻辣的火爆爽口。最优质的还是服务吧，上个洗手间也有服务员专门候着，等着给你递手纸，哈哈哈！
最家常的味道就是俏麦园，好粥道。八宝粥爽滑细腻，香甜醇厚，瘦肉粥咸度适宜，风味独特。里面的小菜也是精致美味，菜量少而精，色泽亮而正。包子各种口味俱全，还有蒸的玉米红薯等，点餐自由可随意组合搭配，适合熟稔的朋友小聚，或是家庭日常晚餐。
偶然的机会去到一家地锅村，一条烧烤大鱼上面浇上汤汁，味道劲爆美味；干焖土鸡，肉质劲道香辣；尤其烙馍，厚实而软和，再卷上鸡蛋细粉豆芽，吃起来就是家常的味道，虽然普通又余味无穷。
民以食为天，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小吃，诸如开封的灌汤包子，信阳炖菜，驻马店热干面等。现代人吃的不仅是食物，还有味道，不仅讲究味道，还要讲究服务，情调。
夜半酣酒江月下，美人纤手炙鱼头。东坡居士不仅擅长书画，而且深谙美食，他既懂得精神追求乃身之魂灵，也懂得物质追求才是人生真谛，他在探究美食的道路上也是兴致盎然，东坡肉晶莹剔透，香软细腻；东坡鱼酸甜可口，食之入味；东坡肘子，更是外软里嫩，肥肉软糯不腻，瘦肉丝滑鲜美。
人们常说，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美食当在前列，无美食，人生何其无味；无美食，人生何以维系。立志减肥的人看到美食总是禁不住诱惑，安慰自己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每到冬春之际，荠菜也成为家常餐桌的佳品，荠菜饺子，荠菜包子，荠菜面条皆为人们珍爱食品。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每个季节都有符合时令的菜蔬，凡热爱生活之人，皆热爱美食。
让我们携着四季的风，遇见最美的食物，品尝最有滋味的生活！
【码字者】
张海燕，河南省驻马店市八中教师，驻马店作协会员，郑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曾荣获驻马店市“书香三八”征文奖，曾在《教育时报》和《天中晚报》上发表作品。
————————————————
一个字的故事||一个人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