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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何智亚,著名城市规划建设专家,历史文化学者。

最近,在全市首批农村传统民居评选中,杨氏碉楼成功入选首批“巴渝乡村传统民居”名录。

杨氏庄园位于巴南区石龙镇大兴村回龙湾社绍兴湾挑廊,是当地原大地主杨正立(号丙成)建造的一座规模宏大,建筑风格独特的乡间宅院。杨氏碉楼位于庄园东南角,可俯瞰庄园内其他三栋建筑。

杨氏家族是湖广填四川时期迁徙到川渝的客家人,曾办过米行,布行等产业。清嘉庆年间,杨家就已是整个巴县有名的大户人家。庄园建筑具有中西合璧的客家围屋和碉楼风格,融入了老巴县传统吊脚楼的木板楼和穿斗结构。

据传,杨氏庄园经历了多次较大的损坏,其中有两次尤为严重。民国十八年 (1929年) ,时为巴县地区的主要匪首周学青聚集匪众,对石龙放生塘、大坪、绍兴湾、大兴寺、乡场集市等地展开烧杀抢掠,因绍兴湾杨家最富,所以成为重点攻打对象,大院里面的亭子,石桥,莲池等被乱匪毁坏。

精美绝伦的折衷主义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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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庄园的建筑设计风格有别于其他的民间庄园大院,首先是房屋立面装饰不同凡响:所有老屋的门楣、窗额、墙面均作西式风格灰塑装饰,窗楣、门楣上的图案形式有三角形、半圆形、椭圆形,还有类似“洋葱头”造型和天主教房屋的尖顶造型,并用浮雕手法绘制生动图形。丰富多彩的西式装饰风格和彩绘图案,大大增添了杨氏庄园的建筑特色。庄园所有门框均刻有楹联,有的已经损坏,正房题刻楹联“清白绍遗徽家风宛在,文章绵雅范世泽依然”还保留完好。

杨氏庄园的台基均以石龙本地硬度极高的四尺长,一尺厚的青岩整条石垒砌而成,以上各层则为运用传统的杠杆原理和滑轮传输原理一块一块叠加垒砌而成的夯筑土墙。庄园房屋墙体做得十分坚实,厚度普遍达到60厘米,部分甚至达到1米多。墙体用泡砂石粉、泥土、石灰和糯米浆作材料,逐层夯筑密实。为增强墙体结构,还用青冈树棒穿插其间,使房屋土墙坚固无比。

进入室内,放眼望去,天花板浮雕图案却是典型的中式风格。一楼天花图案色彩素净,线条变化灵动;二楼天花图案为圆形,绘有山水和圆雕猴子,圆形外又有色彩艳丽的图案,塑有仙桃、莲藕、柿子、萝卜、苦瓜等,天花四边装饰线条构图灵巧;造型多姿多彩、别具韵味的天花造型,传达出丰富的乡土文化信息和审美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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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原设计为对称四合院布局,因有一座房屋未建,仅存地基基础,庄园现保留有4栋老屋,其中3栋住房、1栋高耸挺拔的碉楼,3栋住房形成“凹”字形布局。公社化时期,庄园部分房屋被拆除,木料和砖瓦用去修了大队办公室。

杨家碉楼探秘

杨庄庄园碉楼是整个大院最为醒目的建筑。碉楼紧靠山体,开凿的山体石壁高约7米,与碉楼之间距离约6米。碉楼共6层,面宽12.5米,进深7.5米,通高17.6米,单檐歇山顶,下部用条石作墙,上部为厚度0.6米的土墙。碉楼石框大门阴刻行书楹联“护宅龙层层曲抱,临门客步步高升”,横额题“四知名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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碉楼土墙表面抹灰,用白线勾青砖缝,远处看像是四壁砖墙。民国时期的乡间建筑采用这种粉饰作墙面装饰,倒还有些稀罕。碉楼顶层开两扇门与外挑廊相通,挑台廊高在上,造型优美,实为妙笔生花之手笔。挑廊立柱顶部塑4棵大白菜浮雕,阳台廊道立4根方形立柱,形成3个拱形顶,立柱和拱顶表面作灰塑装饰图案。碉楼各层天花均有挂马灯的挂钩,天花绘制细致入微,图案有飞鸟、蝙蝠、山羊、貔貅等,寓意吉祥如意、辟邪祛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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碉楼地面四周过去挖有深沟,沟里蓄水围护,上面建一座石拱桥挑廊,类似护城河功能,现水沟和拱桥均已消失。碉楼内部过去有储放粮食的仓库,有厕所、厨房,厨房烟道一直通到屋顶。碉楼每层楼转角处开设两个内大外小的射击孔,用方形青石雕打成型后,再嵌入土墙中。双扇木门高达2.7米,用坚硬的青冈树制作,外包铁皮。碉楼内抵门杠多达7根,横3根、竖3根,还有1根丁字形抵门杠(当地称“斗塔”),一头抵住大门,一头陷在地下。如此严密的防护,使碉楼固若金汤,难以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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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龙属深丘陵地区,地形复杂,山高林密,晚清和民国时期兵荒马乱,土匪众多,大户人家一般都会建碉楼、养家丁。杨家的家丁有一个班,配有汉阳造长枪和短枪,还有被称为“格蚤龙”的冲锋枪和“猫儿炮”(一种土炮)。曾有大股土匪来侵犯,杨家因修建碉楼十分坚固,土匪攻打不下,只有无功而返。

还待探究的庄园故事

解放后,庄园前面一座房屋改作为学校,后面两栋房屋和碉楼分给农民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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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60年代中期“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石龙镇在大兴村开办“知青”林场,将几十个知青安排在碉楼集体居住。在碉楼5楼墙壁上,还可看到当年知青在“文革”时期留下的标语口号。推算起来,这些知青现在都年过70、80了。他(她)们如今安好?

杨氏碉楼为夯土砌筑,高达17.6米,或许是重庆最高的夯土碉楼。土碉楼历任经风吹雨打,百年䇄立不倒,实为罕见。其建造工艺、技术、材料配比,至今仍然是一个不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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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在杨氏庄园走访

杨家有2000多石田租(当地约合黄谷50万公斤),巴县石龙、石滩,南川大观一带都有杨家田地。杨氏庄园地处偏僻乡野,为何有如此中西合璧风格明显的建筑?是百年前西洋时尚已吹到这里?抑或是主人有留洋的经历?或是主人特别的艺术偏好?尚不得而知。杨氏庄园至今还有许多事情,还等待着我们去探究、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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